成皎陆之楼挽月公主完本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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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我给父皇的答案。
我与父皇的谈话无端流传开来,当朝公主竟然妄议国朝立储之事,满朝哗然。
父皇赐死了贴身服侍他几十年的老太监,贬斥了十数位朝臣,说只是闲聊家事而已,可依旧挡不住人言可畏。
帝王哪有家事,家事就是国事。
皇宫虽是父皇的皇宫,可皇朝却是天下人的皇朝,父皇老了,不想大肆屠戮,也无法再次站在前朝后宫所有人的对立面。
父皇没立太子,而是送我出了宫,他说在宫外给我寻了座极好的宅子,我会喜欢的。
他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疼爱,摸着我的头缓缓道:「阿皎,走吧,不必回头。」
我一直强忍着没有回头,可宫门关闭之时,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,父皇遥遥立在宫道的尽头,已经小得看不清容貌,看不清表情,他就定定地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,落了一身的孤寂和寥落。
我的心似有千斤重,马车中再也忍不住,捂着脸号啕起来。
我一直心中怨恨父皇,怨恨他熬死了我的母妃,所以我闹出许多出格的事,想让他头疼,让他心烦,让他愤怒。
我十一岁,有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,终于逃离了那座冷冰冰的皇宫,可当我如愿以偿的时候,才发现我那些自以为是的稚嫩手段,父皇一直看得很清楚。
他自然是清楚的,没遇到母妃之前,他本也是个人人称颂贤明智达的帝王。
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宫外没有高高厚厚的墙,没有四四方方的天,连马车行过扬起的尘土都显得自由自在,原来,这就是母妃一直惦念的天地。
我喜欢这样的天地。
而我于天地间初遇他那一日,是两年之后的初春,彼时我已经学会熟门熟路地装扮自己,假做书生行走在京都的街巷。
我挥着折扇,看着江湖术士玩弄着手中的火把,我歪头沉思,想着在书中似乎读到过这种有趣的御火之术,利用的是炮仗中的火药散粉。
而当那术士手中不慎滑出的一团焰火直冲我而来时,我从沉思中尚未回过神来。
我以为自己必然容貌难保,可身后却有一道力将我猛地扯进了一个盈着丝丝透凉沉香味的怀里。
「在下唐突,姑娘可有碍?」
我随即便又被轻推出了那个怀抱,那声音清朗平淡,从容不迫。
「多谢公子,」我略略心惊过后,躬身行礼而谢,粗声道,「只是公子眼力不佳,这儿何来的姑娘?」
他愣了片刻,剑眉一展,看着我,却目中无神。
「少爷,」一个小厮过来,扶住了他,「这边走。」
「公子言之有理,是在下眼拙。」他温和一笑,由着小厮扶着缓步而去。
我看着那身影渐去渐远,哑然失笑。
我抹黑了脸庞,扮丑了容貌,束紧了前胸,穿了最普通的衣袍,斥退了公主府的亲随,偷溜进这凡俗的市井之中,我一路走来,没人瞧得出我女儿之身,我扮作这京都内最普通的书生模样,最后,却是被他认出了。
一个瞎子。
上巳节,万人空巷,阖城皆在祀宴饮,曲流觞,游郊外。
我早早便等在兰叶河畔,河畔数亭渐渐聚起了许多饮酒作诗的文人志士,河中也渐渐多了许多洗濯祓除的高门子弟。
我终于寻见了他。
「公子也来兰叶河修禊?」我涉水过去,撩了撩清凉的河水。
春寒未退,河水尚有些冰冷。
他身形一顿,语气讶异,「那日恒隆巷的姑……公子?」
「你记得我?」我看着柔和***下的他面色微红,声音越发愉悦清澈,「正是在下。」
他神色很快恢复,躬身依照旧俗用河水清了清面颊,素帕擦拭,望向我的方向,「公子声音清越了些。」
我看着未擦净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,明明知道他看不见,依旧略带慌张地将目光移开了去,「既然被看穿了,我还何必继续装相呢。」
他轻轻一笑,也转过了头去,目光松松散散地放在了波光粼粼的河面上,「姑娘特意寻我?」
「焉知不是我们有缘?」我看着清浅的河水,语气故意拿捏得自在轻松,心中却咯噔了一下,「女子有疾便不能来这兰叶河修禊吗?」
上巳日,我朝有水上盥洁之俗,祓不祥,去邪疾,祈介祉,他患有眼疾,目不能视,必然会遵这习俗,而兰叶河,素来是京都贵公子首选修禊之地。
他那日着云锦,熏名香,气度沉和,必是贵家子。
他微微张了张嘴,约是想说呈国未曾有过姑娘河中盥洁之俗,可犹豫片刻后,却是轻声道:「姑娘有疾?」
「是啊,」我理所当然地点头,「我丑陋。」
「貌丑非疾。」他突然正经地回我,语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。
我抬首望向他,轻声而笑。
他又微红了脸,知道被我戏弄了。
可我并没有戏弄他,貌丑非疾,可若是心丑呢?
我以为他不会来的,毕竟他都不知我姓甚名谁,只是听我说自小无友十分孤单,便应允数日后陪我泛舟,共赏春江花月。
他说,他在京都也无好友。
我早早到了船上,等那个如琢如磨温润如玉的少年郎。
「少爷请。」他贴身小厮掀帘扶他而入,而后恭谨地候在了船舱之外,船公撑蒿,船只悠悠荡入了江中。
「姑娘久等了。」他嗅到满舱浓郁的青梅酒香,知我等了许久。
船行烟花之下,江畔歌楼清倌的琴音婉转而来,随着船舶一同起起伏伏。
「我很乐意等你。」江风漾进船舱,我单手撑脸,细眉一挑,带着些许醉意看他。
「姑娘喜欢兰花?」他饮下我递给他的酒,无头无尾地忽然一问。
兰花?我一怔,心猛地一跳,突然明了,「没有,我家行商,常年贩花,京中富贵人家尤爱兰花,所以家中兰花颇多。」
「原是如此,」他温和地放下酒杯,「多谢姑娘相邀游江,只是尚不知姑娘芳名?」
我稍稍坐远了些,可风拂过我的发间,衣袖,领口,淡淡云兰幽香依旧若有若无地浮动在船舱之中,「我名花奴,不知公子何名?」
他双目低垂,风吹船灯,他眉间的灯影倏然一晃,「在下月臣。」
我自然不信他叫月臣,就像他可能也并未相信我叫作花奴,只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,谁都不去打探谁。我们相谈甚欢彼此投契,时不时相约一同共赏京都风物。
他真是一个奇特的人,明明什么都看不见,却什么都愿意去看。
「因为有你在,我多数时间都是在听。」他见我一边采摘竹叶,一边疑惑他是